今年被称为全面深化改革元年,国内海外重量级学者再上莫干山。2014年中青年改革开放论坛暨1984年莫干山会议30周年纪念,9月18日于莫干山举行。
1984年莫干山会议,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次全国性的中青年经济科学工作者讨论会,被称作“经济改革思想史的开创性事件”。这次会议让一批青年经济学家脱颖而出,他们的建言为政府所采纳,为八十年代的改革提供了重要的思路。
这一次,依旧云雾笼罩的莫干山除了再度迎来新一批的青年学者外,也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:1984年莫干山会议的代表们重新聚首于此。昔日他们只是初入江湖的热血青年,无意间踏进了历史的转折点;如今他们多已功成名就,成为支持中国社会发展的中坚力量:政府领导、著名经济学家、投资公司董事长……
独立学者柳红认为,1984莫干山会议应界定为自民间发起、得到体制内支持的会议,并由于其献言献策对改革决策发生实际影响而成为传奇。但柳红同时强调,那次会议更加弥足珍贵的是独立思考的精神,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——一个个青年学子激动地发现,自己肩负起了探索中国未来的担子。
2014莫干山会议开幕大会,特别请出这些“昔日青年”讲述他们的回忆与经验。以下为他们在莫干山的云雾之中,迫不及待地要告诉这个时代的话:
当年,青年人把莫干山打造成了一个思想市场
贝多广(一创摩根原CEO):30年前,我还是一个上海财经大学的普通研究生,当时比较学院派,老师很多是海外归来的。有媒体来学校征稿,我有幸被选为学校的唯一一个代表。就这样,一名书斋学生被拉入改革的大潮。一到莫干山,讨论的居然都是总理部长关心的问题,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。
让我印象深刻的是,张维迎等北方来的人口若悬河,我甚至有点对不上话。我回去之后,像一个火种,把思想带到了跟社会改革有点距离的地方。第二年我们学校去了三个代表,大家不光研究美国英国的问题,还研究中国的问题,这对这一代年轻人带来很大影响。
常修泽(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教授):30年前,我是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的一个青年研究人员,1984年,黄江南等人来南开跟我们沟通,南开表示支持他们办会。我们送他们到天津东站返京,就在返程路上,莫干山会议的开会通知被起草出来了。1984年莫干山会议不讲学历、不讲职务职称,全部参会人名录上,没有职务职称那一栏。
黄江南(美国查顿资本有限公司高级合伙人、董事):我们曾经以为,改革是长辈们的责任;而从那天起,我们年轻人觉得是自己的责任,我们开始思考,这个国家能不能搞好,要怎么搞好。
王小鲁(中国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):我们现在没有资格被称为中青年了,但是就我和我周围朋友的心态来说,我们还是把自己看做中青年。今天谈莫干山精神,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,当时组织和参加的一批朋友,都是有上山下乡、去农村、进工厂的经历的。长期的基层经历,让大家看到了这个社会中存在的问题,并着力于思考如何推动改革来改变现状。寻找出路、参与变革,这就是我眼里的莫干山精神。
蒋泰惟(浙江省科技厅原厅长):当时我们都是三十上下,没什么职务,只有一腔热血,都是热血青年,从事经济理论研究。虽靠征文入选,但在会上并不是照本宣科,而是即兴发言。小组日夜激烈讨论,再把精彩观点汇集起来,再到大会发言。我讲的是浙江企业改革的经验,不是很抽象,比较务实。在我看来,莫干山会议的价值,不仅在于提出了双轨制问题,更重要的是提出了渐进式改革。中国不像苏联那样采取休克疗法,这是中国社会改革成功的重要经验。
柳红(独立学者):在我看来,莫干山最重要的价值还不是献计献策,而是思想解放。如今媒体强调比较多的是双轨制等实际政策,但我认为最重要的不是上呈的报告,而是当年这七个组的报告文件中,没有任何陈词滥调,是年轻人自己为自己争取的舞台,并进而推而广之。莫干山不是小众的,而是大众的;不是小圈子的,而是五湖四海的;不是从概念出发的空谈,而是接地气的;莫干山会议是一个思想市场。
今天,步入深水区的改革依然需要青年人的探索
黄江南(美国查顿资本有限公司高级合伙人、董事):上一次改革是通过从制度改革来完成工业化,而现在的改革则面临着从物质生产到观念生产的转化,这一转化面临着三个障碍:
一是这一转化的相关研究,缺乏经济理论前提。我认为“服务业”是一个不准确的说法,这说明我们在观念上不把非物质的产品生产当做生产,而当做服务。目前中国的“服务业”已占到生产总值的40%,而我们面对这一现实并没有合适的理论。现在的改革已不能再说是“摸着石头过河”,刚刚改革开放时,我们还能够摸着搞工业革命时英美留下的石头过河,而现在连石头都没有了。在这个问题上,我们希望年轻人适应新的经济转型,拿出我们转向非物质发展方面的理论。
第二,由于我们缺乏相应的理论,政策转型也就缺乏依据。例如在国际市场上对光纤进行风险投资时,我们就没有赶上。如今看来,光纤产业涌入风投、继而破产,这是新经济的规律,如果没有这一轮破产,就没有今天信息产业的繁荣。当时很多人认为避免了经济崩溃,事实上是我们错过了一轮更好的发展机遇。
第三,我们对企业行为的研究也相对落后。举例来说,现在很多人愿意花钱去享受更好的医疗条件,但新医院的审批依然十分困难。因为我们并没有把医疗当做生产。我和朱嘉明教授在努力从理论上开拓新的领域,试图开拓非物质生产领域的崭新课题,提出“观念经济学”。我认为这个领域应该有